我到倫敦買下的第一張唱片就是Blue。那時我戶頭還沒開,身上只帶了一些零錢。經過Piccadilly Circus的Tower Records時,我看到入口處陳列了一櫃子的Blue,標價£5.99,沒有太多遲疑,我把這張唱片帶了回去。
當時我還暫時住在Rosebury Avenue的宿舍,還沒搬進Great Dover Street。八月底的倫敦已經有些許涼意。那個晚上我打開窗,躺在床上用隨身聽聽著這張唱片,「有一陣從非洲吹來的暖風 / 昨夜我無法入眠 / 哎,Carey,妳一定知道離開這裡有多困難 / 但這裡不是我的家」,即便Joni Mitchell無法入睡,那曲帶來的暖意如非洲的暖風將我包圍,讓我沈沈睡去。
我依然清楚地記得聆聽這張唱片的許許多多時刻:聽著All I Want在秋末Hyde Park散步,看著曬太陽的情侶與追逐天鵝的孩子;遠處的煙火與歡呼聲,迎著新的一年到來,宿舍裡的我暫且擱下電腦上的報告,聽著Carey,想像這會多麼棒的一年;在巴士經過Trafalgar Square時,Joni Mitchell唱著California I’m coning home,差點將我的眼淚逼出來;從學校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夜來得如此迅速且寧靜,在一片靜謐的藍色籠罩下,耳機裡剛好響起Blue,那一刻讓我開始相信或許真的有所謂的奇蹟存在。
我或買或燒,或郵寄或傳檔案,送過好幾張Blue送給女性友人。為什麼選這張唱片呢?她們問我。「這張唱片曾被選為史上十大心碎的唱片。有愛,有失落。但,對我來說,這張唱片比任何人或任何事都更經常且更真切的陪伴著我。無論是歡欣或是悲傷,雀躍或是痛苦,Joni Mitchell都在。她並沒有鼓舞我,也沒有讓我繼續沈浸在悲傷中,她就只是一直存在,用反覆的旋律,一模一樣的方式,陪伴著我。」
當時我還暫時住在Rosebury Avenue的宿舍,還沒搬進Great Dover Street。八月底的倫敦已經有些許涼意。那個晚上我打開窗,躺在床上用隨身聽聽著這張唱片,「有一陣從非洲吹來的暖風 / 昨夜我無法入眠 / 哎,Carey,妳一定知道離開這裡有多困難 / 但這裡不是我的家」,即便Joni Mitchell無法入睡,那曲帶來的暖意如非洲的暖風將我包圍,讓我沈沈睡去。
我依然清楚地記得聆聽這張唱片的許許多多時刻:聽著All I Want在秋末Hyde Park散步,看著曬太陽的情侶與追逐天鵝的孩子;遠處的煙火與歡呼聲,迎著新的一年到來,宿舍裡的我暫且擱下電腦上的報告,聽著Carey,想像這會多麼棒的一年;在巴士經過Trafalgar Square時,Joni Mitchell唱著California I’m coning home,差點將我的眼淚逼出來;從學校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夜來得如此迅速且寧靜,在一片靜謐的藍色籠罩下,耳機裡剛好響起Blue,那一刻讓我開始相信或許真的有所謂的奇蹟存在。
我或買或燒,或郵寄或傳檔案,送過好幾張Blue送給女性友人。為什麼選這張唱片呢?她們問我。「這張唱片曾被選為史上十大心碎的唱片。有愛,有失落。但,對我來說,這張唱片比任何人或任何事都更經常且更真切的陪伴著我。無論是歡欣或是悲傷,雀躍或是痛苦,Joni Mitchell都在。她並沒有鼓舞我,也沒有讓我繼續沈浸在悲傷中,她就只是一直存在,用反覆的旋律,一模一樣的方式,陪伴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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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在我認識她以前就有這張唱片了。我們許久以前透過朋友圈在網上知道彼此,到了倫敦才真正的認識,彼時我正要離開,她正要開始留學生涯。剛開始我只是很男孩子氣地要去「照顧」她:帶她認識環境、去學校、開戶、搬家、認識其他的台灣留學生、每兩天打一通電話給她。「我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傢伙,」某次在煮蹩腳的義大利麵給她嘗時我這麼說,「哪裡,我覺得你好會照顧人。」那還真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別人這麼評論。
我還記得某次在長型的連結巴士和MY上聊死亡,那是個陽光過份美好以致於有些燥熱的一天。諸如怯懦、自卑、徬徨、迷惘、分離均常常出現在我們的對話中,即便我們都在相對優渥以及被保護的環境下成長,但這些負面的思想與概念乃根源於個性。也就只有在我們的對話時,才會讓我感覺不像是無病呻吟的強說愁,而是真正有人可以理解自己那無法言說的恐懼與不安全感。
論文寫完後,我開始了一段三城之旅。結束旅程的那天我去她住處取回行李,隔著門我聽到她的腳步聲,心裡無比興奮,門開起時,我們像是把奇怪室友趕走的Joey and Chandler,邊跳邊叫抱在一起。我和她共進了在倫敦的最後一餐,我點了鮭魚搭配白酒,然後在Covent Garden的街頭道別,她站在下坡的石版道上,側著身望著我離去。幾個小時後我搭上回台北的班機,開始另一段生活。
那個冬天我收到MY從蘇格蘭寄來的長幅明信片,訴說她對家鄉的懷念。我將那明信片釘在辦公區的隔版上,直到離職那天才拆下帶走。
兩年後,又是午餐的時間,我再見到MY。她穿著套裝、踩著高跟鞋,從街的那頭朝我奔來。在新人訓期間的她沒辦法待太久,我們簡單地吃了日式的套餐,期間像是再自然也不過地,又聊到了死亡。這次換我望著她離去了,在那個望著她奔來的街頭。
「還是有什麼是一直存在著的,」我對自己說。
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MY。大約每半年我們會聯絡一次,通常是一整晚的MSN或是深夜電話。她會在電話裡輕聲地哭泣,我會在電話裡講述那幾段無力的所謂的戀情。某個晚上我聽完Blue,便和她聯絡,「那也是我最喜歡的唱片,」MY說。「對我來說這是一張最近乎完美的唱片了,就音樂本身,和對我個人而言都是如此,」我說,「當然,我想過如果把A Case of You調到最後一曲或許會更好。The Last Time I Saw Richard當作ending總讓我感覺沒有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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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MY的信,告知了她的婚期。我由衷地希望她快樂與幸福,即便我知道那些不安全感和恐懼一直都會存在,那不是任何人或任何儀式可以幫MY或是我解決的。
我離家已經一百天了。
彷彿約定好了一般,從這個週一開始學校、宿舍、大大小小的商店都同時擺出了耶誕樹,天花板、樑柱間也都掛滿了彩帶、吊飾,聖誕快樂的字樣充斥在大街小巷,連天氣都似乎為了增添佳節氣氛而一夜間轉冷了。
大家都是那麼快樂地期待著耶誕的來臨啊。除了我。
多希望有一條長長的河流,能把我帶離這個城市,回到我所熟悉的地方,就這麼靜靜地度過這些日子,或,就這麼過一輩子,再也不要離開了。
看到七年前聽完River寫下的這段文字,不禁令我失笑:你還是要離開的,因為你知道你多麼喜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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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MY,到了這個階段,我們都應該學會了如何和那些陰暗面相處,就像我也開始明白,有時候不完美,或許才是最恰當的安排。就如同妳,也如同我。如果真的以A Case of You當作Blue這張唱片的結尾,或許我就不會那麼常聽這張唱片了吧。我相信妳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