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7日 星期四
滬行隨筆
永遠不準時的班機,似乎成為我對上海最刻版的印象了。每每總因「飛航管制」班機得延誤幾十分鐘到幾小時,若在候機室還好,至少還可以伸展筋骨逛逛走走,在未起飛且悶熱的機艙裡聽到機場宣布班機延誤時,只聽到人們齊聲發出一小聲「呃」的嘆息/抱怨/咕噥,然後辨認命地繼續睡覺、聊天、講電話。大家都有點不滿,但似乎不能改變什麼現狀,只能等待,挺類似這些日子以來所觀察到的社會狀況。
2.
前幾次來上海的時機總不對。
第一次當天往返,只到了海鮮餐廳吃了一頓不怎樣的飯,沿著高架橋到了某校,辦完事就沿著原路回來。路上打了個電話給珊,「剛來就要回去呀?」珊問。沒辦法,我說,望著窗望的冷雨嘆了口氣。
第二次半夜到,隔天辦完事就回去,飛機上打給珊,「你不會又已經要回去了吧?」在飛機上了,我說。
第三次一樣是當天往返,當出租車行駛在黃浦江旁十里洋場,我搖下車窗欲感受那氣氛,怎知飄進來的只是漫天的沙塵。「世博會前夕,大家趕著修路、蓋房,」師傅在凹凸不平的坑洞路上邊按著喇叭邊說。我又打給了珊,「我在妳公司樓下了,這次可是真的。」於是我總算見到了她,還有珍,聊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我再度踏上那崎嶇染滿塵埃的路返程。
3.
第四次總算有多些時間好好看看、感受這個城市。法國梧桐、十九世紀的西式建築、黏膩濕熱的氣候、與北方相較之下錯綜狹窄的道路、林立的高樓大廈、以顏色區分的一區區平價住宅、陳舊的瓦稜平房、著熱褲登高跟鞋的時髦女子、一長列車尾的剎車紅燈……,種種景象蒙太奇式地形塑了其特有的況味。多了些(所謂的)「現代化」與「進步」的樣貌,少了些本地常見的標語與口號,不若天子腳下的北京森嚴,似乎多了些可親。
4.
我還記得珊告訴我她即將離開紅色大門的那天。剛從客戶那回來的我,在茶水間遇到了她,「活像是個清朝末年的洋幫辦似的,」我邊解開領帶邊說,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悄悄跟我說今天遞出辭呈了。當晚她陪我從松壽路走到松高路,短短一程走了將近半小時,「妳離開以後中午誰陪我吃難以下嚥的六十元冷便當呢?」她是我第一個可以耍賴的女性朋友。
我也還記得珊重回紅色大門的那天,那是個灑滿溫柔晨光的早上,她像是沒離開過似地,靜悄悄地滑進了她的老位子。我趴在partition上和她小小聲地講著話,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
那是我當年最開心的一刻。在離開紅色大門的公司大會上我這麼說,一個性格堅毅且一點也不討喜的主管哭了。
5.
終於我又再見到珊,且有一些時間好好地和她以及安好好聊聊,他倆是我最喜歡的couple之一。他們帶我到浦東的餐廳吃飯,之後我請他們在江邊的Haagen-Daz吃冰淇淋,我們一齊望著江對岸十里洋場的燈火熄滅,我們聊著過去、現在與未來,用我們了解的方式。
他們載我回飯店,再那幾條看似熟悉的道路,我們團團轉了好幾圈。「這樣也好,反正我們也不想讓你回去,」有那麼一刻我也這麼希望。
如果可以一直這麼找不到回家的路,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
2009年8月25日 星期二
[Jukebox] 陳珊妮 - 幻覺
陳珊妮 - 幻覺(完美的呻吟,2000)
我明明看見你走向我 煙味聞起來都是你的沈默
是你不會錯 趕來可憐我
我明明看見你走向我 我明明習慣了你對我的縱容
再多喝一杯 你會永遠等我
讓我繼續愛你 讓這一刻幻覺不要醒 不要醒
讓我眼看你走向我 讓我多為你珍惜一秒鐘
我明明看見你走向我 我明明習慣了你對我的縱容
再多喝一杯 你會永遠等我
讓我繼續愛你 讓這一刻幻覺不要醒 不要醒
讓我再看你走向我 淚水再模糊也不輕易看錯
明明看見你走向我 明明知道你還愛著我
明明看見你走向我 那麼近
讓我繼續愛你 讓這一刻幻覺不要醒 不要醒
讓我再看你走向我 淚水再模糊也不輕易看錯
我明明看見你走向我 我明明感覺你會緊緊抱住我
美麗的幻覺總是不長久 剩下的夜晚都是寂寞
我一個人走
2009年8月17日 星期一
十年(V)
If you never get hurt, you always have fun.
And if you ever get lonely...
you just go to the record store...
and visit your friends.
-- Penny Lane, Almost Famous
第一間對我有意義的唱片行是宇宙城。在網路上瀏覽了一圈,沒能找到宇宙城的照片,如果我是攝影師,最理想的角度,是從東南亞戲院的側門口,有眾多攤販的小巷里,往對街拍攝,這麼一來,可以照到右手邊的金石堂,二樓另一側具有透明落地玻璃的髮廊,還有同棟公寓住戶的鐵窗。從外面完全看不出那裡有一間唱片行,我甚至忘記宇宙城有沒有招牌了。
剛進大學時便聽資深的樂友在網路上討論過此地,然而第一次去的時候印象不太好,覺得這邊的CD硬是要比其他的大型連鎖唱片行貴上幾十元。我沒什麼金錢概念,但詭異的是對於買唱片卻是錙銖必較,買到便宜唱片的快樂可以持續上好一陣子,即便省下的只是零頭。因為這樣的癖好加上彼時是個初入門的搖滾愛好者,對於店家貨色沒有太多分辨能力,因此冷落了宇宙城好一陣子。
還記得在宇宙城買的第一張唱片是My Bloody Valentine / Loveless,售價一九九,還記得當時我結帳時,反覆問結帳的店員:「真的是一九九嗎?真的嗎?」年紀略大的店員小姐邊笑邊和我確認,像是慈愛的母親看到孩子拿到糖果般的寬慰。
宇宙城成為引介我進入搖滾殿堂的所在,在那裡我買下許多搖滾樂史上重要的唱片,如Led Zeppelin / IV、Big Brother & the Holding Company / Cheap Thrill、The Stone Roses的同名專輯……。那也是我按圖索驥、憑著榜單買唱片的開始,滾石五百大、Q評選出的史上最佳100張唱片等榜單成為我的購物指南,這習慣我到現在仍保存著。
我開始累積在宇宙城的回憶。十年前耶誕節前夕的寒冷午後,我買下了Oasis / Masterplan與Sex Pistols / Nevermind the Bullocks, Here’s the Sex Pistols,然後和S繞著校園長長的散了一場步。我也記得不久後的某個午後在店裡,接到媽打來跟我說哥考上了交大碩士班,電話那頭的她邊說邊哭,我既開心又難為情地盯著重金屬區那些骷髏頭與十字架唱片封面與海報。
宇宙城在我大三(或是大二下學期?)的時候歇業。從此我便成了游牧民族,追尋宇宙城蔓延出的牧草地,先是貨源流向的公館玫瑰,再到T-Wave、台大誠音、impo,但再也沒有一間店能喚回遊蕩的宇宙城的幽魂了。即便原宇宙城的店長到了台大誠音,但那高得嚇人的價錢與某幾個店員略顯傲慢的表情與待客態度讓我一年大概只會上門個幾次,但每次印象都很深刻,還記得在那裡拿著Simon & Garfunkel的Boxset準備結帳時,店長冷不防從身邊冒出來說:「這套很棒喔,」我半驚嚇半受寵若驚地緬腆笑著說是呀,然後帶著戰利品逃出了店外,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
五年後我和原宇宙城的店長成為同事,一起在某處的地下室工作。一次在洗手間小解時,他剛好站在我身邊,和我聊起了一個計畫,於是我們開始了合作,那陣子我忙到沒時間吃飯,一天只睡上兩三個小時,得罪了同組大多數的同事,這也成了我後來離開那份工作的主要原因,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不敢說那次合作經驗是成功的,就算有,我完全不能居功,但當展場的燈光亮起來時,看著原宇宙城的店長的背影,我知道我有點接近了年少時期那的卑微夢想,即便離那夢想還是好遙遠。 而現在,甚至是更遙遠了。
2009年8月15日 星期六
喃喃20090815
如果說前段時間是遺忘期,卻仍有拾回一些什麼,其中包括對於搖滾樂的熱情,幾週前開心地買下了the Rolling Stones早期的所有唱片,粗礪簡陋的聲響喚醒單純的美好。
立下一些小目標:每天寫點東西,要經常寫信給Vi,吃沙拉不要加太多醬。目前只有三個,沒有更多的想法。
悶熱依舊。但對極少接觸外界空氣的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
2009年8月13日 星期四
喃喃20090813
七月底去了趟哈爾濱出差,一如既往不談工作內容,也沒什麼好談的,唯一值得一記的是某個晚上誤闖了有粉味的KTV,就在我們住的飯店的地下室,原本大家只想去唱個歌交流聯誼一番,在電梯裡就覺得不太對,怎麼兩邊的廣告全都是穿著高岔旗袍跪在客人腳邊的情境照,電梯門一開果然證實了我們的恐懼 / 猜測 / 期待:兩排滿滿的小姐齊聲喊道:「歡迎光臨!」沈著氣往包廂走,彎彎曲曲的通道上小姐進進出出,身上露出的部分比遮掩的布料多上許多。在包廂外面打電話時剛好某個房間要點小姐,一群約莫二十個小姐從我面前嘩地走過,軍容壯盛,一時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倒也非充君子,而是好比面前放滿了一桌子菜,登時不知從何下手。本想拿相機拍下,但又覺得不太尊重人家(其實是怕被剁手剁腳);想打電話和人分享此情此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柯老姐,那當下只有她能分享我的惡趣味,但不知該如何轉播因此作罷。當然後來我們那房沒點什麼特殊服務,我也假借頭痛早早回房上網關切大聯盟比數。就這樣結束了不怎麼刺激也沒什麼好說嘴的聲色場所初體驗。
最近都沈浸在Frasier的世界裡。這是我最愛的sitcom,上次去北京找芮時在三里屯附近的店家買回了全套,到現在看到了第七季,實在很愛劇中人物角色設定:兩個惺惺作態、自以為高尚、帶著迂腐氣息的心理學家兄弟檔Frasier和Niles;退休的警察老爸Martin,粗俗、保守又頑固;帶點詭異的英倫氣息的物理治療師Daphne。其中又穿插著Nile暗戀Daphne的情節,以及Roz、Bulldog、Gil、不曾謀面的Maris等綠葉精彩的襯托。
下次打算買Seinfeld回來看,在網路上看到第三季了,想想還是用電視看起來比較舒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