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2日 星期三

十年(II)

我從來沒有這樣深愛一件事物或一個人。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也是這般,即便我不止一次暗暗希望有那樣的人、事、物再次出現。

那時的生活重心就是他們兄弟倆,任何他們出現的畫面、片段,任何描述他們的文字,任何他們彈奏哼唱的音符,都能讓我心狂跳不已。Definitely Maybe是我這輩子反覆聆聽最多次的唱片,前陣子為了演唱會,我又把它放出來聽,才發現我先前幾乎沒有查過這張專輯的歌詞,每一字一句都是我用耳朵記下的,彷彿膝反射一般。

彼時PTT尚不若現在興盛,我迷上Oasis時Brit-pop版初成立,隔了不久綠洲的專版也開了。版主是個重渡瘋狂的綠洲迷,「綠洲癌」的症狀在她身上展露無遺,她會突然對著螢幕裡的綠洲發狂似地以英國腔大喊:I'm mad fer it!!!當時著實嚇了我一跳。

會知道這個狀況是因為我去參加了綠洲版頭兩次的版聚。在BBS的文化裡,參加版聚等於卸下所有武裝,從層層保護的營幕後挺身而出,對當時如此怕生的我來說,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不可思議。猶記得大一那年,我曾經在醉月湖畔躊躇猶豫了一兩個小時,最後還是提不起勇氣,踏入大學新聞社的迎新教室裡;也曾經在中正校友社聚會的外面,探頭探腦好幾回,最後以「只不過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便當的無聊聚會」當逃避的藉口。由此可見我當時是懷著多巨大的熱情才能克服面對生人的窘迫與恐懼感。

第一次版聚在視聽教室舉辦,還是透過普普音樂社借的場地。大家拿出各自收藏的靴腿、影像、紀念品等等分享。我當時帶了一個討論主題:The Beatles對Oasis的影響,當天我放了幾首歌,包括Flying(Noel坦言Shakermaker的和弦是照著此曲走)、Octopus's Garden(Masterplan最後的那一小段曲子)、Helter Skelter(他們自製的廠牌名稱,隔了不久後他們也翻唱了此曲)。還記得我放I'm the Walrus時,眾人驚奇不已,「想不到1967年可以做出這樣的聲音吧!」我興奮地說,至今我依然覺得那是John Lennon做出來最了不起的兩首曲子之一(另一是Happiness is a Warm Gun)。

第二次版聚在輔大的焯炤館,我花了兩個小時幾乎橫越台北到了輔大,過程內容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最後大家最後到了一個社辦,無所事事,「那就來放他們的唱片吧!」版主提議,於是我們就將(What's the Story) Morning Glory和Definitely Maybe放到最大聲,一邊跟著唱,唱到隔壁社團來抗議。

兩次版聚都做了綠洲測驗,版主出二十到三十題,從專輯歌曲到樂隊成員喜歡喝什麼牌的啤酒、有幾個孩子、女朋友叫什麼名字種種問題。我兩次都拿到最高分,第一次贏了張D'you Know What I Mean的海報,另一次贏了一件T恤,後來因為size太小,所以我送給第二高分的版友,他相當高興,頻頻向我道謝。
「想到就覺得超丟臉的,」我躺在床上握著話筒跟柯老姐這麼說,「媽的,我覺得我以前好白癡。我先前收書桌時,發現我竟然還留著那份『考卷』咧。」

柯老姐哈哈大笑,「是真的考卷喔?」

「對呀,我記得是選擇題,還交換互改,用紅筆打勾、訂正的那種耶,不誇張。」

「這次回家記得把考卷找出來,掃瞄貼上網!」

演唱會後的那個上午,我翻了書桌抽屜,但找不著那份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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