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會收齊張懸所有的作品。宿命似的,總有幾個樂手會這麼嵌入你的生命,無關乎音樂。然而也會有那麼一天,就像五年前的冬日夜晚,聽陳珊妮現場唱了〈四季〉後,我決定不再聽她的任何現場演出,沒有特別的原因。」
「時候到了,有些事件與記憶,會結成小小的痂,然後脫落;有些則像是信仰,在香煙繚繞的祭壇上,在眾人朗誦的經文聲中,理由被忘卻,而機械化的動作持續著。無論如何,都是傻的,為的僅是希望保有那曾經的可能,儘管那終究只是錯覺。」
「新年快樂。2009要到了。」
There'll be icicles and birthday clothes, and sometimes there'll be sorrow.
小學低年級回家時都要排路隊。全班先在教室外的走廊集合、整隊,接著行禮如宜地齊聲道別,先和老師鞠躬,小朋友再彼此鞠躬,並且整齊畫一地唸著:
「老師再見,小朋友再見,大家明天見!」
當時大部分的同學住在致遠一路的方向,甚至還要分好幾隊;往天母的同學包括我在內只有四個人。路隊長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女孩,另外兩個隊員一個高高胖胖,就像小叮噹裡的技安(我知道已經正名為胖虎了,但我堅持要稱他為技安);另一個男孩大頭厚嘴唇,憨憨的,講起話來有點大舌頭。都市的孩子在水泥叢林裡少了冒險、玩耍的機會,小時候心眼也還沒長出來,每天就老老實實的回家,再加上路隊長和我都是過份認真嚴肅的孩子,她是班上被記最多優點的孩子,我則是唯一沒有被記過缺點的小朋友,所以就算另外兩個男孩子想撒野也無法揪眾而行。當時我家公寓樓下的鐵門壞了,僅能勉強闔上,一推就開。有一回路隊到了我家,那個高高胖胖的男孩很興奮地早我幾步跑到我家門前,大聲宣布說:「他家的門是壞的喔,你們看!」然後便一腳踹開鐵門,門撞到牆上,發出「鏗」的一聲沈重巨響。那男孩嚇到了,我則是惡狠狠地瞪著他。他似乎知道闖了禍,一臉愧疚,幫我把鐵門拉上,訥訥地跟我道了歉。
現在想想,我當時確實太嚴肅了些。
路隊長和我住在同一條街上,相隔大概兩百公尺,她家開電器行,櫥窗裡放滿了各種廠牌、不同尺寸的電視機,每當有重大事件發生時,店門口總會聚集不少路人盯著螢幕裡播出的新聞。她膚色偏黑,班上的孩子都稱她為黑美人。她一隻眼下方有一個小小的肉瘤,不知是否因此而總是瞇著眼。我曾經暗暗地想過如果沒有那顆小小肉瘤她的眼睛會是什麼樣子,但卻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分享過這個念頭。
小四小五在倫敦,回國後和低年級的同學就斷了聯絡,加上小學生莫名其妙的彆扭,明明一個夏天前還是一起奔跑玩鬧的朋友,長一個年級換個教室後,也像陌生人一般不往來了。我再也沒遇過技安同學,我家的鐵門後來總算修好了,可惜沒機會秀給他看,不過我想他也早就忘記這檔事,或是一點也不感興趣了吧;國中時在市場的電動間裡常看到那個厚嘴唇同學,我很愛看人家打電動,有一回我剛好站在他後方看他玩三國志吞食天地,他技術很棒,我看得津津有味,相當入迷,他玩到一個段落站了起來,跟我說:「這道給你!」然後便默默地走出店門。他的聲音已轉為低沈,咬字仍如幼年時那般不太標準。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後面盯著他玩的小胖子就是他小一小二時的同學,拙於表達感情如他者便以一道電動招待老友。當然我想這個可能性很低,十之八九是時間到了要趕著回家吃飯。
黑美人路隊長跟我讀同一間國中。青春期的她原本纖瘦的身體裹上了一層薄薄的脂肪,不變的是秀麗的輪廓,還有眼睛下方那顆小小的肉瘤。當時我班上有個同學暗戀她,那同學理著平頭,個兒小小,總是坐在第一排,當時的父母總會刻意買大幾號制服,以防孩子發育太快穿不下,隨著日子過去,班上同學的長褲漸漸變成了七分褲,襯衫的鈕釦也都被逐漸鼓起的胸膛或肚皮給繃開,唯獨他的褲腳還是拖在地上,穿冬天外套時肩膀處軟趴趴地下垂,兩手伸長了卻還無法探出袖口,頗有卓別林般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味道。國中時小男生對小女生示愛的方式便是引起對方注意,有一天班上打掃時清出了一隻死老鼠,我那古靈精怪的小個兒同學拎著死老鼠,丟到黑美人負責打掃的中庭。不久後黑美人出現,聚集在二樓觀看的男孩們開始鼓譟,想看她被嚇得花容失色的窘態,想不到她面不改色地拿著掃把畚箕,「唰」地便把死老鼠掃起來,同其他垃圾與樹葉,俐落地倒進了垃圾袋裡。大夥像是碰了一鼻子灰,自討沒趣,便草草散了。
後來聽說黑美人考上某商職,這消息有些令人錯愕,因為像她這般品學兼優的女孩理應加入小綠綠的一員,但坦白說我對她一無所知,畢竟除了一些片段的低年級記憶、她家經營的電器行與她處理死老鼠所展現的決斷力,我又知道些什麼呢?她的學校和我讀的高中很近且在同一個方向,但印象中我從來沒在公車站或是車上遇過她。然而這也是一個我長期疑惑、卻永遠也無法(且無須)得到解答的疑問了。
上了大學後我還在校園看過她一次。那是黃昏時分,在夕陽灑落的椰林大道上我見到她和一個土木系的男孩親暱地走在一起。那層如糖衣般的脂肪消失了,長裙襯出了她纖細的腰身,消失的還有她眼睛下方的那顆肉瘤。我無法映證她那少了肉瘤的臉龐是否與我幼年的幻想相同,畢竟隨著時間過去,她除去了一個臉上的小瑕疵,而我也遺落了一個小小奇想。
大三去歐洲自助旅行前夕,我到她家的電器行買空白錄音帶。在櫃臺服務的是她姊姊,長她一歲,圓圓的臉甜美的笑容,殷勤地問我要做什麼用?有沒有特別偏好的品牌?後來我的記憶一片空白,只記得回家時口袋裡少了一張大鈔,然後手上多了二十個空白錄音帶。將這段遭遇講給當時的旅伴拉塔聽時,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念了我一頓。最後多餘的錄音帶送給了一個在羅亞爾河的學長。「我就拿回家給我女朋友吧,她一定很高興,」學長說。然而數年後我遇到另一個也認識這位學長的朋友,她信誓旦旦表示,那個學長在法國那段日子始終保持單身,因為他當時的女朋友在台灣,且女方家長反對他們交往,而學長始終深情不悔,令人為之動容。當時我也傻了,後來和一同去自助旅行的旅伴確認,大家記得學長自己說當時在法國有女朋友。這也成為了另一樁懸案。
七月中拉塔與鐵人飛過半個地球回到台灣。在聚會後我搭上回家的捷運時,他們兩人以幾乎跟照片一模一樣的姿勢,與我揮手道別。於是我想起了那張照片,以及童年時學習道別的場景,一支路隊,一個小女孩,一間已經不存在的電器行,還有幾個無法也無須解答的疑問。
R.E.M. / Live (2CDs + DVD)
R.E.M. / Accelerate
有時候一些樂隊與歌手會超乎喜歡不喜歡的價值判斷,而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性地期待他們的新作品,習慣性地購入他們每一張專輯,對我來說R.E.M.就是這樣一個樂隊,坦白說,和那些入主我的萬神殿的搖滾眾神比較起來,我沒有特別為他們瘋狂,但看到他們的新作品,還是會拿去結帳。或許跟收齊了他們先前作品有關,就好像希望看到鈴木一朗連續200支安打的球季延續下去一般,總捨不得這個記錄中斷。
前者是2005年於都柏林的現場,後者是他們08年的新作品,聽說評價不錯,希望能在Around the Sun這張略顯疲態的專輯後,能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作。
George Harrison / Cloud Nine (LP)
這張唱片我找了大概有六七年,每到一間新的、好的唱片行,翻到George Harrison的作品時,我總會看看有沒有這張1987年的Cloud Nine,但據說這張沒有CD化,或是絕版已久。我只聽過這張專輯的主打歌Got My Mind Set on You,許多年前在MTV台看到MV,自此這首歌的旋律與MV便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今天算是了結了一樁心願。
V.A. / Elizabethtown Vol. 2 (OST)
如果要選出這一年影響我的電影,那絕對是Cameron Crowe的Elizabethtown。確實,它不是Cameron Crowe的出色作品,甚至不少人對它頗失望,無論是劇情發展、略顯蹩腳的男主角,甚至連Cameron Crowe一向自豪的音樂編排,也受不少樂評質疑其混亂乏味。但對我來說,本片較他先前的作品,都還要來的深刻雋永,大概跟自己最近的生活也有關吧。06年隨著DVD出版所發的選輯,與Vol. 1不同之處在於本輯以Great American Radio的概念,模擬美國電台所播放的歌曲,摻雜了搖滾、藍調、草根、放克、電子等不同音樂元素,頗有聆聽樂趣。
(Vol. 1在台灣找不到呀,嗚,偏偏djangos又倒了。。。。)Wilco / Yankee Hotel Foxtort
數年前朋友便燒給我這張專輯,然而在這一兩年才聽出味道,因此決定把他們的唱片收一收。02年的作品。喜歡這張的朋友可以去聽聽他們芝加哥的現場專輯Kicking Television,不少曲目出自這張Yankee Hotel Foxtort。Blur / Blur
Blur的作品大概就收到這裡吧,之前或之後的不想在買了,畢竟慾望無窮而資源有限。97年的專輯。Air / Moon Safari
98年的作品。想買這張唱片大概有六七年了,不是缺貨就是價錢不友善,當天終於入手,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Beck / Sea Change
02年的作品,和上述的Blur一樣,這也是懷舊補齊的採買,畢竟當年他那句”I’m a loser baby, so why don’t you kill me”可是我憤怒時期的座右銘之一。
(又,這封面是要向David Bowie致敬嗎?)
2. 三的倍數
小學時候學過判斷多位數字是否為三的倍數的方法,如果該數字串相加起來是三的倍數,那麼該數字就是三的倍數。舉例來說,28765008,2+8+7+6+5+0+0+8=36,3+6=9,9是三的倍數,那麼28765008就是三的倍數。從此每當我看到車牌號碼,我就會驗算看看它們是不是三的倍數。其他的數字串我偶爾會算一算,但最偏愛的還是車牌,大概是因為車牌的數字比較短,但又無法一眼看出,還算有點挑戰性吧。3. 長芽的馬鈴薯
這個怪癖源於在倫敦讀研究所的時候。有一次為了做馬鈴薯蛋沙拉,我買了一大袋馬鈴薯(大袋的比較便宜),即便我很努力的吃,但後來還是有兩三個在我的食物櫃裡擺了比較久。某天早上我要出門去圖書館時,打開食物櫃要吃玉米片,猛然發現幾個如流星鎚一般的物體出現在我眼前,定神一瞧才發現那就是之前的馬鈴薯。聽說馬鈴薯長芽以後就不能吃了,於是我便把它們丟了,沒想太多便去圖書館。想不到我在圖書館讀書時,不斷地想到那幾個長芽的馬鈴薯,越想越噁心,只覺得長芽的馬鈴薯好邪惡、好敗德,宛如撒旦降臨一般,回住處以後我又把櫃子清了清,防止邪惡擴散……
聽過不少朋友說,把長芽的部分削掉就可以吃啦,我還是會覺得不太舒服。掉在地上的東西要我吃都沒問題,但是長過芽的馬鈴薯我可是敬謝不敏。還記得有一次去北美館看一個展覽,有一位愛爾蘭的藝術家以馬鈴薯為主題,其中有幾張攝影作品為長芽的馬鈴薯,那當下我便如逃命一般地飛奔出該展場。
4. Qoo與台灣阿龍之歌
當我一度肥胖又滿懷憤怒的時候,我完全無法接受所謂的「流行音樂」,剛開始上班時,有同事喜歡一進公司便在座位上放流行歌,提振自己的精神,但每每都把我搞到精神脆弱;還有一次加班時,對面的同事反覆大聲地放著王心凌的「愛你」,也搞到我險些比魚翔拳早一步坐上崩潰教主的寶座。
出社會一陣子後,痛恨流行歌的傾向減弱了,肥胖與憤怒的程度也減少了許多,當然這是跟以前的自己相較,跟一般人比起來的話還是偏高,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卡通角色唱著莫名其妙的歌詞,搭配上呆板的旋律。Qoo和台灣阿龍完全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組合:藍色的小動物跟飲料有什麼關係?「喝的時候酷,喝完臉紅紅」這是什麼鳥?一隻黃色的恐龍跟保險有什麼關係?「希望每天都是星期天」??這這這這是什麼歌詞呀?
(爆怒)
以上是我的怪癖,本來想說陸續增加中,但是想想,有些怪癖也會隨著年紀大了而改變或甚至消失,人的延展性一直都是最不可預料的事情。然而我也不會希望怪癖減少,因為總覺得人如果沒有一兩個隱晦的癖好,好像也乏味了些。
Nick Cave & the Bad Seeds / Henry's Dream
EMI買兩張、第二張半價的活動,在架上翻到這張唱片,92年的專輯。製作人是Neil Young的老搭檔David Briggs,頗好奇他們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Air / Original Motion Pictures Score for the Virgin Suicide
本來想買Moon Safari的,講了五六年一直沒入手,頗汗顏,但這張有半價的活動,因此先帶回來家。但坦白說我對於這部電影與小說更有興趣,我是Sofia Coppola以及Jeffery Eugenides的迷,改天去找電影來看。